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欺人太甚 (第2/3页)
,维持爆发前的平静。重福打出“滥杀忠臣”的旗号,如同压上去的最后一根稻草,他们坐不住了,他们站起来了。 以臣下微薄之力,对抗皇帝与太子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他们有默契似的,聚集在昭容别院之中——那是为婉儿停灵的地方,素白的绢带飘扬着,中央是樯木棺板,纹若槟榔,味若檀麝[r7] 。那也是数月前,他们七嘴八舌又众口一词,喊着“昭容乃真国士”的所在。 皇家没有为婉儿正名,更未承认错杀的失误。最最要紧的一点,是未给诏葬的礼遇,以及与之配套的卤簿、监临、赙赠、手力,全都一无所有。这种态度过分模糊了,似乎一半默认,婉儿就是该杀的逆臣。 他们静静站在那里,累了就坐下等着,不吃不喝,请求太平公主为她主持公道。 他们的诉求很多,除了礼葬,尤其是太子李隆基,一定要他出面罪己,担负起错杀忠臣的罪过。不为名为权力,也非夤缘攀附,院中士人无畏的神情,与曾经毫无二致。太平站在这里,望着满院的人,初秋的太阳还有些许余威。他们静静看着她。 “我不是没想过全身而退,可惜,出不去了。” 记起遗信里的话语,她真真切切体会到婉儿的心境。众人都在盼着她做救世的王,正如现在要求自己做正义的审判官。出不去了。 “诸位莫急,复位昭容与礼葬的事,我已与陛下说过,中书也批下了。朝廷承认上官昭容归心李唐——” “太子该出面请罪!”下边有人喊。 “朝廷只复昭容,礼葬和赠与一点都无,怎能如此敷衍!” “分明是为了自己的面子,抹杀昭容的功劳!” 太平做了个压下的手势,众人声音不自觉低下去,仰头望着她。她面色很冷,没有丝毫慌乱,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诸位的心境我明白,本殿向来敬慕昭容,又何尝不想如此。如今停灵不过四十余日,墓葬才修一半,时间还久。诸位请放心,我为她主持丧礼,该有的,都会争取来。” 底下嘀咕一会儿,多数人还是不肯走。毕竟在他们眼中,太平是政变主谋,更是太子亲姑姑,要为自己遮丑的。如今这样说,不过想把他们搪塞过去罢了。士子们在院中静坐,轮番过来请愿,弄得她吃睡更不好。 此时接到了朝廷文书:有司已定,上官昭容于八月二十四日下葬洪渎原。 她一个激灵,八月二十四日?也就剩七八天的时间,墓中的壁画都没弄好,墓志更是修订未完,更不要说定制的陶俑。她抓着文书直奔宫城,不说质询,至少得有个说法。在前殿,她撞见了李隆基。那人双眼瞟了下她,看着那一袭花纹都无的素衣,轻轻哼了一声:“哟,守寡呢?” “太子,你别欺人太甚。”她咬牙切齿。 我一让再让,默许你做了太子,可你倒好,如今这样阴我。我告诉你李隆基,其他的事,我都可以退,只有这一点,我坚决不能让步。八月二十四日,你想让我怎么办?就这样草草埋下去?你让我拿什么去糊弄? “姑母,这一点,你就受不住了?”他挑挑眉,“还有更过分的呢。” 我劝您啊,还是按照有司规定的日期,早日将上官昭容归葬了吧。否则呢,没有官员丧葬的仪仗事小,留给众人口实事大。拖得越久,他们就越能闹腾。到时候非说错杀了昭容,政变的错误,也有姑母你一份。 “自然有我一份。我疏忽大意,错看了你这狼子野心。他们要骂我,我便受着,不干你的事。” “姑母,此事早些了结,对你我,还有你最爱的皇帝阿兄,都再好不过。您——好好想想。” “我不必想,”她侧身避开侄儿,“这件事,我绝不会退步。李三郎,你当我是什么人了?” “不不不,”李隆基连连摆手,“我呢,不是这个意思。我是叫您,好好想想。”他加重了最后四个字,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内涵。 “你想说什么?”太平皱眉,“你是在威胁我么?” 他很无辜地耸肩,眨着眼看她。 “姑母坚持这样做,便是不喜欢我这个侄儿,偏要与我作对。那样的话,侄儿思来想去,也只有对不住您了。”他笑着说。 “你到底想做什么!”她质问道。 “也没什么。只是我想啊,两个月前,是本太子冲入宫中,浴血奋战,也不知姑母做了什么。现在处处制约我,还要道个什么歉。我看,是姑母欺人太甚了。” 姑母,不在二十四日下葬,礼部不会提供官员的仪仗。到时候,您就自己找人抬棺材吧。寒酸是寒酸了些,也未尝不可嘛。 李隆基最后丢下一句话,转身走了。 之后她走进内殿,与兄长李旦交涉起来,过程也很不顺利。哥哥搪塞了几句,大概也以为多停灵一日,便多一日的风险,不如早早下葬算了。老放在那里,总让人想起重福的政变,以及自己与儿子上位的合法性。日子久了,再生出一场政变,实在不值当。 太平红了眼眶:“阿兄——” 你们不能再逼我了,你们不该再逼我了。就这一个愿望,一个最最微小的愿望,你们—— “欸,你别哭,别哭。”李旦轻轻拍拍她的肩,“婉儿也想天下安宁的,为此不惜献出生命。我想啊,若是她遇见这种状况,